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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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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風樓裏, 今晚,八皇子和九皇子好容易聚在一塊兒。前世這個時候, 他們也曾在這裏聚過一次,當時他們達成了一致, 彼此之間不再攻殲, 而是等太子落馬了之後, 他們再分出勝負。

趙哲泰是如何想的, 趙哲成不關心, 他只關心眼下,若太子一日不落馬,梅梅便有可能真的被母後許配給上官子恩那個麻桿兒。

“我知道九弟的心思, 當時在巨鹿書院的時候,九弟就已經對姜家那小姑娘情根深種, 回來後就把一直服侍你的兩個通房攆的攆,弄死的弄死, 全不顧那兩個通房是母後給的。”

“我還聽說,那個叫金什麽的,都懷了身孕了……”

趙哲成打斷他的話, “我跟八哥不同,沒有嫡子是不可能允許庶出的出生的。嫡庶有別, 長幼有序,我們都是讀聖賢書的,這道理不該不懂。”

“八哥這是在說我嗎?”趙哲泰一笑,渾不當一回事, “宮裏已經有了風聲了說是母後想把姜家的那小姑娘指給子恩,子恩都高興壞了,昨日還說要請我喝酒,嘖,真是便宜了那小子了。聽說齊國公府一向不答應把女兒嫁給皇子們,九弟,你何必白費心思呢?”

謀劃這麽多,到頭了,齊國公府不肯給女兒,還真是白辛苦一場啊!

趙哲成卻也不放在心上,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杯身擋住了他臉上的神色,眼眸低垂也叫人瞧不清楚他心頭所想。而實則,他心裏也清楚,這輩子,他怕是又慢了一步了,梅梅對他特別抗拒,相比而言,三哥與齊國公府走得還是要近一些的。

可是,那又如何?上輩子他是勝利者,這輩子,他多了一世的經驗,他豈會輸呢?只不過,有些事和上輩子不同了,上輩子三哥沒有去巨鹿書院,也不認得梅梅,更沒有出征。他也不知道哪裏不同了。

但,將來登上皇位的人,只能是他!

八皇子也是對皇位勢在必得,若太子被廢,三個嫡子之中,他位居長,才老九說過,長幼有序呢,他占據了很大的優勢,沒道理不贏的。

一直到現在,不管是太子還是九皇弟都還沒有明白,在立誰當太子這件事上,父皇沒有辦法獨自做主,韓國公的話語權很大。他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,立誰,是皇家的事,理應由父皇一個人說了算。父皇也並非單純的守成之君,大雍開國,父皇的戰功在幾個兄弟之中是首當其沖的,這也是為何,開國的將領都只服父皇的緣故。

也是為何,慶陽宮變能夠成功,原屬於他們大伯的皇位,最後被父皇所得的緣故。

可在立太子這件事上,父皇卻又不得不聽韓國公的,其緣故無非這事關國祚,手心手背都是肉,盡管明知韓國公在這件事上也有所圖,可韓國公是他們的親舅舅,他不可能無故偏向誰,無故疏遠誰。

父皇各方面都想到了,唯獨沒有想到,大雍要的不只是一個嫡子來當太子,將來的國君還應當是一個心懷天下,有作為,敢擔當的君王。

太子其實是好的,只可惜,他不是一個識時務的。

是以,八皇子在明知上官蕙與太子有了婚約,上官蕓打小心儀於九皇子後,便與上官子恩走得格外近,甚至為他謀娶令儀,與他結成了死黨,甚至還開玩笑,說將來讓他的長子娶他與令儀的長女,他們兩家一樣結成親家。

這一晚,二人均沒有回府。這清風樓是趙哲泰的產業,京城裏首屈一指的酒樓,請的是南邊的師傅,裝出的彩樓也是最奢華漂亮,裏頭陪酒的女子也極為美妙溫柔。

兩人都沒有心情叫人陪,甚至,這種時候,最好不要叫任何人知道,他們在這裏。

太子孤身一人跑出城後,東宮的人才追上來。出了城,涼風一吹,他冷靜下來了,看著寂靜漆黑的四野,這個時候,誰若是迎面朝他射出一箭的話,他這一生就解脫了。

曾經他格外羨慕三弟,他身上流著兩朝皇族的血,不論他有多麽出色,騎射出眾,文采裴然,都不可能有哪個不長眼的文臣武將舉薦他為太子,除非父皇所有的兒子都死光了,這東宮之位才會輪到他的身上。也因此,他可以活得肆意灑脫,只要不篡位叛國,他一生必然是平安的。

他多麽羨慕三弟。

而他不同,他是父皇的嫡長子,註定了這儲君之位要先擔在他的身上,成為所有弟弟們的箭靶子,活在滿朝文武挑剔的目光之中。

迎面而來的沒有箭,只有風,風吹幹了他偶爾溢出來的淚水。

一路狂奔,別莊離京城本就不遠,出了城朝北跑三十多裏便到了。別莊之中,此時除了日常守在這裏的人,多了許多黑暗之中睜著的眼睛。太子沒敢驚動他們,他來,不是為了和這些走狗起沖突的,他只是想親眼確認一下!

從入了別莊,一路到信上所指的地庫,趙哲致只覺得這條路格外漫長,走不到盡頭一樣,可眼見著地庫越來越近,他已經能夠從黑暗中識別出來,他又巴不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。

別莊裏,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地庫?

別莊的總管舉著火把,他看到了太子殿下黑沈的臉,看到了新掘出來的新鮮的泥土痕跡,想到了自家主子的身份,想到最近聽說的謠言,總管兩腿一軟,撲倒在地上,嚎啕一聲,“殿下!”

不等他把“殿下”二字喊全了,趙哲致身邊的人已經上前來捂住了他的嘴。不管他事先知不知情,瀆職之罪已是逃不掉的了,就算趙哲致肯饒了他,他身邊的人也饒不了他。

地庫很深,又廣,顯得粗糙,走進去,裏頭一股新鮮泥土的氣息,到處都是新掘成的痕跡。馮巖舉著火把跟在趙哲致的身後,已經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了。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,二人筆直穿過了地庫的中央,左右兩側滿滿當當都是兵器、盔甲,足以裝備出兩萬軍隊。

一塊黑色的鐵板擋在了通道另一頭,趙哲致背著手站在這裏,望著這黑黢黢的嶄新的鐵板,他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馮巖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,提議道,“主子,不如……”

慶陽宮變似乎還在昨天,那時候當今的皇帝連個太子都不是。

皇太子趙哲致轉過身來,朝馮巖一笑,“當今陛下是如何得位的,難道你都忘了嗎?”他撫著地庫的泥墻,抹了一手的泥巴和巖灰,兩根指頭撚了撚,那泥土和著灰落了下來。他父皇多疑,這麽多年他如履薄冰,早就厭倦了。可是,他身邊聚集的人太多了,他做的任何一項決定都關乎身邊人的生死榮辱,他不能不謹慎。

“回去吧!”太子無力地道。

馮巖並沒有聽出他聲音裏的悲哀,只想著,這天大的事須得快些處置,否則,一旦風聲透露出去,一個謀逆的罪名跑不掉。不管是不是他們做的,那都是黃泥巴落在□□裏,不是屎也是屎。

太子連夜進宮。

當夜,聖旨從宮中發出,禁軍出動,誰知,別莊裏那一批貨卻不翼而飛了。

次日,姜嘉卉還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伸著懶腰,明翡從外頭進來,一直以來,她落得很輕的腳步有了一絲慌亂,懷裏抱著姜嘉卉在熏籠上烘得暖烘烘的小襖,用著很尋常的語氣道,“聽說皇上在德勤殿震怒,廢太子的詔書已經下了!”

姜嘉卉騰地一下,從床上彈起,一把抓住了明翡的手,“你是說真的嗎?你是怎麽知道的?”

“如今外頭都傳遍了!”

前一刻宮裏發生的事情,都已經傳到了她的侍女的耳朵裏了。在宮裏過了快半年的姜嘉卉已是開始思考這些問題了,她不由得怔楞了片刻,已是明白,必然是有人故意將消息放出來的。

“怎麽會啊!”

姜嘉卉想起了當日在宮裏,太子良娣被國公家的小姐當著他的面掌摑的情景,想起太子心疼良娣卻又無法為她討回公道時那無奈的樣子,想到太子牽著良娣的手從她們的面前走過,明明是愛極了那女子,偏偏又不能娶她為妻。

原來,堂堂的東宮太子原來也活得這般憋屈啊!

廢太子的詔書是次年六月下的,詔書之中並未列舉太子罪名,廢太子廢得讓人莫名其妙。

彼時,姜嘉卉剛剛過了十四歲的生日。樂安從宮裏出來過兩次,說如今宮裏可熱鬧了,不知怎地,皇上如今住在前殿,極少往後殿去,皇後去前殿跪了兩次了,都是夜裏去的,誰也沒有看到。

如今的早朝上,八皇子和九皇子也沒有觀政了,反倒是東宮,太子被禁足在東宮,聽說日子過得很悠閑,馮氏又有了身孕。一說起,姜嘉卉才知道,原來自從馮氏進宮後,東宮裏所出都是馮氏生的。

“梅梅,父皇已經下旨禮部擬定人員名單了,我怕是以後都不能出宮了。”樂安說著,落下淚來。

已到了七月了,天氣炎熱,好在齊國公後院的水榭裏頭,四面來風,每到了這個季節,姜嘉卉便不肯挪窩,早上踏著露水而來,晚上太陽下山她才肯出來。她被風吹得昏昏欲睡,聽了這話,睡意全被驚跑了,問道,“為什麽?”

“父皇怕是要給我選駙馬了,待指了婚,我就只能呆在宮裏待嫁,哪裏都不能去了。”

樂安已經十六歲了啊!

維楨哥哥已經去了快一年半了。她除了從父親那裏能夠知道一些維楨哥哥的事,旁的,她一概不知。她捏著懷裏的酒樽,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很遠。她心裏也有說不出的苦,原先,家裏是要給她與陸瓚表哥定親的,陸瓚表哥拒了之後,娘親又生出了將她嫁給舜華表哥的心思。

她們都長大了!

“說了會是誰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一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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